2018/08/11

為什麼清水?

退伍之後,我開始投入體制外教育的學校,也就是全國前兩所公辦民營學校之一的人文國中小,因為我覺得教育確實影響整個未來,不單單是國家的未來,也是每個孩子的未來,所以這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進入人文之後,我發現打破威權、接納孩子確實非常重要,因為這是讓學習自然發生的重要關鍵,但是體制外卻又太強調打破課程架構,導致許多的基本的學習沒有辦法順利推動,許多學生快要國中畢業了,可是基本學識能力卻是非常低落的,所以我與當時的教師團隊思考了一些策略與制度,最後也確實改善了當時的學習風氣。

參與創立清水有兩個主要的原因,最重要的是推動校園民主,因為這是我過去在人文沒有的經驗,而且過去看到介紹夏山、瑟谷甚至是全人的書中,都加深了我對於校園民主推動可以影響孩子獨立思考能力的看法。記得在人文時,有位導師想要推動學生會的組織,他們編定出學生會組織草案後,曾經邀請我一起討論,我看完章程之後,問了一個問題,如果學生會所能執行的工作只是教師團隊擬定好的策略,那麼學生會並沒有民主的意涵在內,之後我就再也沒有機會參與學生會的籌組了。而這也是我對於清水即將施行校園民主的深深期待。

第二個原因就是我們幾位教師都希望能夠創造出一個有知識學習習慣的校園環境,這點其實非常重要,因為我們培養的孩子,如果到了高中畢業之後,連基本的知識能力都沒有,那麼要銜接到未來的發展,我認為選擇的機會是會少很多的。

六年過去了,老實說我自己對於施行的成效是不滿意的。

首先是校園民主,雖然前幾年似乎因為有幾個學生的聲音比較大,感覺上教師團的力量比較薄弱,許多政策的推動,會以學生的意見為主,光是校園3C案,就要討論許久才能有結果,甚至訴諸表決多次。但是隨著這些學生的離開,清水的民主似乎慢慢的會以教師團的意見為架構,到最後甚至出現「六人小組主要工作是要執行教師團的政策」與「校園民主其實只是要提供學生體驗」的說法出現,這與我的期待,還有學校初期的氛圍,是有很大的落差的。

今年年初,因為要參與人文國中小的投標,我組織了一些老師,希望能有機會得到人文的經營權,也因此我正式向清水的資深教師團辭掉我資深教師團成員的身份。在我們的競標團隊當中,有位老師常常跟我有不同的意見,在幾次爭論之後,這位老師告訴我,他覺得他應該退出團隊,因為這樣的爭執似乎無助於工作的推動,我的回答是:我希望我的校園是可以有許多不同聲音的,這才是社會的常態,學生在這樣不同價值觀的衝撞之下,才會養出自己的想法,他們才敢說出自己的想法,而不會擔心去衝撞到所謂「主流」的價值,這是我認為民主的基本觀念。目前這個社會的混亂,其實是來自於我們沒有民主的基本素養,尊重不同價值觀,尊重不同的想法,所以陷入一重不停爭鬥的情形。我們必須學習在不同的價值觀下工作,跟與自己想不同的人一起工作,這樣社會才會持續的進步。可惜的是我看到清水也漸漸失去多元價值,更不用說是校園民主。

對於學習環境的建立,老實說這是更深的失望,我一直認為自然科學的基本能力是孩子未來出社會的基礎,尤其是國中程度的範圍,應該是每個清水的孩子離開之前應該具有的能力,但是整體學習風氣的營造、自然科學時數的分配、數學程度的落後、宿舍生活的散漫,都使得自然科學的學習推動上,有一定的阻力。有些人建議我要讓自然科學的學習更簡單、更容易,但是我看到的卻是飲鴆止渴的惡性循環,當所有的學習都停留在活動表面探討,那麼架構式的學習如何建立?

清水六年過去,我的教育理想仍在,還在持續努力,我希望我帶過的孩子可以慢慢的喜歡思考、研究,也可以設計一些方法去證明自己的想法、理論,可以勇敢的為自己的想法發聲,更重要的是可以尊重不同的想法、意見,不向威權低頭、不向主流靠攏,可以與不同價值觀的人合作。

我們沒有時間去遺憾與後悔,我們需要的是不斷的記取教訓、修正,然後進步。

我喜歡清水的寬大、包容、自在、恬靜
但願從清水離開的人也會一直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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